少年跨在鞍上,马尾高束,眉眼间更是意气风发,即使是外出劳顿,他身上的服饰依旧精美华贵,衬得整个人堪称人间绝色。
周围打量他的目光不少,明里暗里,有好奇的,羡慕的,不怀好意的,崇拜的...
至于最后一抹目光嘛,当然是站在难民前方的商葵发出的。
可是好像无论是谁注视的目光,无论是带着什么感情。
这位小公子好像对此总是兴致缺缺,此时他半耷拉着脑袋,单手抓着缰绳,在马上摇摇晃晃。
他迷迷糊糊的走了一会,险些没在马上睡着。就听到自己的左方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这条路,好像不太对。”
暖烘烘的哈气打到了林黎耳朵上,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林黎转头怒目而视,发现是李承飞。
也许是天气很好,他今天身上穿了件白色劲装,衬得浑身的气度不凡。
林黎听到他说的话之后,揉了揉疲惫的双眼看了看周围。
泥土飞扬的小路和周围稀松的歪树。怎么看都不像是皇上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开辟出来的官路。
林黎和李承飞今天早上开始,就被赵庭安排在了中间位置。宣称是为了保护两位贵人。
林黎的意思是,我宁可信他把前头都布置上了自己人,准备时机到了直接嘎了自己和那个皇子。
李承飞看了看他,下巴朝着队伍最前面的位置指了指。
“赵庭是吗?他领的路。”
林黎皱了皱眉,看着自己旁边那个风平浪静的皇子没有好气的说道:“怎么?你也知道过年要杀猪的道理?”
说不定是给咱们往死路上领呢,你还没动作?反而是来这里打小报告。
不顾身后人略显迷茫的脸,林黎哼了一声。拽了拽缰绳,想要过去质问赵庭,他们为什么没走官路。
他刚调转了马头,却感觉到了凭空多了一股阻力。
他以为是夏竹,于是就头也不转的说道:“滚边玩去。”
“林公子。”
林黎一怔,不是夏竹。
他低头看去,发现那是一个矮小的男人。
这男人身上穿着是自己当初派人给难民买的棉袄,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五官,不知道英不英俊。但是那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眼,马上吸引了林黎的注意力。
他戒备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发现了他臂弯处甚至还抱着一个襁褓。于是心里的戒备缓缓放下,眉头也松开了。
他看着抓住自己缰绳的人,不由得松了自己手下的劲,说道:“何事?”
商葵在林黎回头时,逆着光看了到了这位传说中用丞相府所有心血财富养出来的小公子。
依他所想,这话不实。这位小公子分明是倾尽了天下灵气养育出的。
浑身的灵气带着一丝桀骜不恭,仿佛连这天地间都不被他放进眼里。那双猫眼微眯,显出不尽的狡黠。
“林公子,在下商葵。昨日小人和您身边的那位先生说,想去拜见公子,略表感激。”
商葵回了回神,然后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朝人弯腰行礼。
这样的礼仪太过简谱,商葵可能也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又说道。
“小人今日抱着孩子不方便,下次再给公子行大礼。”
他说话的声音沉稳中带着虚弱,语气恭敬,动作彬彬有礼,低眉顺眼般恭顺的同时又不显得太过刻意惹人讨厌。
林黎听到这么名字,立马就把他和昨晚夏竹说的那个名字联系起来了。
林黎坐在马上,上下扫了一眼商葵。
这人身高六尺,体味糟糕,头发蓬乱,唯独是一双眼睛和那说话的语调能勉强入眼入耳。
林黎听他说话,确实像是读过书的人。只是....
林黎看着他,实在不知道他拦自己干什么?
难道是为了昨天说的要来给自己磕头?可是他又说抱着孩子不方便行大礼。
林黎看了拦前面的赵庭,随意的摆了摆手:“我不需要别人给我磕头。”
没想到赵庭却是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给他牵着马走着,然后慢慢的说道:“今天在下想和公子说说话,保证能让您比见在下磕头还开心。”
听他这么说,林黎算是有了一点兴致。他看了眼旁边当木头,一言不发的李承飞和自觉避开的夏竹。开口道:“你想和我说什么啊?”
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十一皇子。他丝毫没有什么避让的自觉,还面无表情的上下扫了扫商葵。
按道理,一般人见到这种位高权重的人物,不是害怕的双股颤颤,就是连话也不敢说。
商葵也是害怕,他使劲攥紧了自己牵绳的那只手,不让它发颤。因为这可能是自己唯一一个可以为父亲母亲和妻子报仇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忽略身边的十一皇子,然后看着林黎,一字一句的艰难说道:“小人这事如果讲好了,那就相求公子个赏。”
林黎和十一皇子对视了一眼,然后林黎看着下面这个肮脏如同老鼠一样的男人,淡淡的说道:“那如果讲的不好呢?”
“那公子可以随意处置小人。即使是五马分尸,凌迟处死,小人也绝无半句怨言。”
他此时被十一皇子和林黎的马一左一右的夹着,衬得他那本就不伟岸的身躯越发矮小。仿佛马轻轻抬蹄,就能把他踩在脚下一样。
听到他这么说,林黎还没有反应。因为担心十一皇子,紧跟过来刚听到这句话的羽洗反而是笑了。
“小林相原来这么残暴啊~”
他嬉皮笑脸的朝李承飞走过去,却被人淡淡的瞥了一眼。瞬间收敛了笑容和声音。
林黎却并没有收到他的影响,转而又看着商葵略带好奇的说道:“你这么胸有成竹?那你想向我求什么啊?”
“求公子,能让小人跟随左右。为您端茶送水也好,牵马坠蹬也罢,只求您准许小人跟着您。”
他的眼睛十分诚挚的看着林黎,眼里还有很多的害怕。他暗暗咽了咽口水,另一只掩藏在襁褓下的手抓紧了布料,手心里的冷汗一波接一波。
他看着林黎,好像在看着最后的希望一样。
林黎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得想笑。
这人,前面说,就算的五马分尸也不怕。他还以为他会朝自己求什么东西呢。
没想到只是想跟着自己。
林黎一下子笑出声来,他伸手摸了摸马头,让那匹马停了下来。
他跨坐在马上,笑着看向那个男人,然后伸脚,用脚尖抵着商葵的头,让他抬起头来。
十一皇子和羽洗见状也跟着他停了下来,反正他们在这个队伍里也不管什么事,即使走走停停当游山玩水,碍于二人的身份,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林黎仔细的看了又看,想学着那些江湖中的人一样。能通过面相识人。
可是,这方面又不容易学,更别提商葵此时都脏的看不出是个什么样子。
他看了一会,也就兴致缺缺的放下了脚。
轻轻夹了夹马肚子让它继续走,然后漫不经心说道:“那么,现在你可以和我说了,那件能决定你生死的事~”
商葵控制不住的笑了一下,然后掩饰的咳嗽了两声。
“您这次出行,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一定会在巫国哪里停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周围的士兵,也压低了声音,却好像并没有要瞒着十一皇子的意思。所以这话,十一皇子也听到了。
林黎看着他,目光一冷,完全不像刚才的那样散漫。
商葵不顾他的目光,低着头继续说了下去:“您并不会有关乎到生命的危险,反而会在哪里如同蛟龙入海一般。而且还有可能得到一件东西。”
“商葵,我看你现在就是在找死。”
林黎冷冷的出声呵斥道,看着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十一皇子也微微皱眉,因为商葵说的话,在现在这个形式看来是在是不合时宜。
林黎不管怎么样都会去到巫国,而且会如鱼得水。按照现在两个国家的形式,他说的话岂不是要害死林黎。
也许是林黎的呵斥声太大,商葵怀里的孩子竟然咿咿呀呀的醒了过来,发出细若游丝的抽泣声。
这声音很可怜,就像是小孩子马上就要断气一样。足矣勾起天下父母的怜爱之心。
可是商葵却置若罔闻,他死死的抿着唇,看向林黎,坚定的说道:“我看到这次的路途中,您和某位贵族的命运牵扯到一起,很有可能和十一皇子有关。”
十一皇子:“...”关我什么事?
听到还关十一皇子的事,林黎瞥了他一眼,脸色不知名的稍微缓和了一些。
听到商葵这么说的羽洗反而是突然怒了。
“王八蛋!我看你满嘴的招摇撞骗的昏话!”
说完,他竟然从腰间拿出来一柄匕首,朝着他就刺去。
但是在离他心口还有不到一指的时候,那匕首却是怎么动都动不了了。
羽洗抬头,看着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鞭子的林黎,面色通红的喊道:“你干什么?我杀了他,你不也有好处。”
“说说你不是骗子的理由。”
林黎不听羽洗说什么,转头看向了商葵。大有你不说清楚,今天你就得死在这里的意味。
他怀里孩子的哭声越发大了起来,商葵狠狠心没有去管,反而是凑近了林黎语速极快的说了几句话。
“羽洗,十一皇子。我们走了。”
没想到,听完这几句话的林黎,竟然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他说了什么?”
等走不远,十一皇子与他并肩而行,轻声问道。
林黎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回答道:“你去问问赵庭为什么走这条路,我就告诉你~”
十一皇子:“...”是怎么绕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