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龙仙门之劫(三)

作者: 谓我长生 字数:3094

  朝廷干预了江湖之事,若不掀起一番风浪,江湖宵小怕是不知晓,便是武林至尊也不可大过天子。

  “想做我北少棠皇妃的女子,是削破了脑袋也想入我府中,你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啊!”他顺手摘下银色面具拿在手中,肌肤胜雪,眉眼三分温柔七分俊朗,指骨修长如玉,若他走在街市之中,任谁也想不到,他就是南征北战替朝廷平定天下的二皇子。

  “做皇妃也是要看命的,不知我能在你的府邸活多久?”她听闻皇帝后宫佳人三千,三宫六院之间勾心斗角争宠不断,从后宫到朝前,御前争的是利益与前途。

  她身处江湖之中,不善心计靠的是一身武艺与本领,若在深宫大院之中有人投毒于她,聂莺歌想了想,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怎会如此想?待到我与岳父大人完成了约定,便带你回京中,我府中并无同房妾室,府外又有重兵把守,没有人能要的了你性命的。”

  聂莺歌放下轿帘,未将他的话并未放在心上,只觉右眼皮跳得厉害,今日龙仙门嫁女之事闹得满江湖都知,沉香宫也必定知晓,她发誓:若龙仙门能躲过此劫,她便功成身退,不会再卷入江湖争斗中。

  带路的骑兵牵马走了过来,询问道:“二殿下,现已正午,舟车劳顿,是否休息片刻再继续赶路?前往北丘还有些路程,日落之前有处客栈可以落脚。”

  “准。”

  聂莺歌半遮娇颜手提裙摆,从轿中走出,微微眯眼适应了光线,抬眼望向身后迎亲的阵仗,当真吓了一跳,护送迎亲队伍的铁骑望不到尽头,不知的还以为是行军打仗。

  北少棠伸出手,笑着说道:“来,皇妃这边请。”她将手缓缓搭上,心中思绪万千。

  “这声皇妃我担当不起。”聂莺歌一阵恍惚,她还是想念小园中的生活,虽被遗忘但她还有师兄,她坐在折椅上小心翼翼抚摸着袖中指甲大的玉坠。

  那是傅清寒送给自己临别的礼物,串珠的孔内刻着小小的“寒歌”二字,她记得师兄平静的眼神,对自己慎重说道:“莺歌,明日你便要出嫁了,你我为江湖儿女,本能潇洒快意人间,但师傅养育你我有恩,不得不为宗门大计着想,待报了师傅的恩情,我定要同北少棠争上一争,我亲眼瞧着长大的师妹,怎能轻易让给别人呢?”

  他最后一次伸手摸了摸聂莺歌的头顶。

  聂莺歌长长叹了一口气,望向预变的天空,心中总是焦躁不安,山雨欲来风满楼,想来注定不太平。

  待到再启程之时,一支带着竹哨的箭射向天空,划破了最后的平静,无数的黑衣刺客从四面八方涌来,一时间喜婆和丫鬟尖叫起来,乱作一团。

  北少棠拿起手旁的面具,冷声下令道:“保护皇妃!”他纵身一跃翻上马背,朝着迎面而来的刺客一剑挥去,血溅三尺。

  聂莺歌脱下碍身的拖地红袍,举剑朝着刺客奔去,丫鬟刑儿不再掩饰,手执双刀护在莺歌身侧。

  刑儿问道:“小姐,杀手为何不在迎亲大典上动手?非要挑这个时间?”

  “穹墨想将我们一网打尽,龙仙门和北丘山涧分散的弟子,不足以抵挡穹墨!”她望向嗜血成性的北少棠,有朝廷的重兵支援,定能大败沉香宫。

  聂莺歌对着他问道:“二殿下可是做了准备?早已料到沉香宫的杀手会在此动手?”

  他又低声笑道:“我北少棠戎马一生,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天黑前,岳父大人定稳稳的坐在沉香宫的宝座上了。”

  刀光剑影之间,双方兵马损失各半,一白衣男从路旁的林中走出,束着金冠,腰间配着深红色的腰坠,讥笑道:“朝廷什么时候喜欢多管闲事了?我沉香宫也不是任人欺负的阿猫阿狗啊!”

  北少棠问道:“你是白子衣?”

  “二殿下,正是在下。”白子衣唤出四只同北少棠长的一模一样的傀儡,借此机会他要好好羞辱高高在上的战神。

  “装神弄鬼。”他最厌恶这些东西了,虽为人偶受人操控,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真让人不悦。

  聂莺歌见状眉头紧蹙,真是错怪了洛霄喻和华铮,若他们能出逃牢笼最好不过,她甩手牵出自己的娇娥傀儡,势必要同白子衣一战高下,她便是死也应为龙仙门战死。

  聂莺歌抬指,傀儡们扑向其中的一只“北少棠”,将它团团围住,傀儡们似是有了意识,互相协作在“北少棠”的身上织起了网。

  “真是多此一举!我若是你定会让它们带上已织成的网。”白子衣牵动傀儡线,“北少棠”被留在了网中,他则用剩下的三只傀儡去破娇娥阵,火瞬间点燃了娇娥的外衣,娇娥便跟着燃了起来,那只“北少棠”自然不例外。

  白子衣笑的面目狰狞,狠声道:“傀儡之间争斗真是无趣,不如人与傀儡斗如何?”

  “北少棠”被他狠狠从火网之中抽出,他牵动傀儡身上带毒的细刺,一并甩向被刺客纠缠腾不开手的骑兵身上,毒刺扎进身体中便被剥离开来,骑兵抬手砍掉的只是几块烧焦的木头罢了,不过片刻功夫,骑兵半边身子麻痹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

  “士可杀不可辱,你们傀儡宗门用此等法子伤害我尚朝的将士!定要让你和沉香宫一同死在今日。”北少棠骑着战马提剑冲了过去,聂莺歌用自己的傀儡护着北少棠。

  近了白子衣的身,二人便厮打在了一起,聂莺歌思前想后最后做了决定,叮嘱道:“刑儿,你跟在殿下的身边,若有事便传信于我。”转身朝着龙仙门山庄策马而去。

  “小姐,你放心我定不辱使命。”刑儿自幼同聂莺歌长大,小姐待她亲如姐妹她牢记在心。

  龙仙门山庄在她出城之后,便惨遭穹墨的毒手,她提着剑缓缓走进正门,血洒在红绸之上,好似一朵朵深色红梅,甚是刺眼,龙仙门的弟子尸体七横八竖,死状凄惨,偌大的山庄空无一人。

  她力竭声嘶,从门外一直喊道后院中,“阿爹!师兄!你们在哪儿?”回应她的只有树间翠鸟啾啾之声。

  “师姐!可是师姐!”躺在地上的弟子伸出带血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腕。

  “是我!阿眠我记得你!”聂莺歌扶起满脸是血,气若游丝的阿眠,他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若不是顽皮,被聂莺歌发现他在大师兄的点心里放了泻药,她还不记得此少年。

  “门主……还有大师兄……都逃了出去,小心穹墨在附近!”他竭尽全力说完最后一句话,便瞌上了眼帘。

  聂莺歌忍着悲伤给阿眠擦去脸上的血迹,也好让他走的体面些。

  一朝晴变风云,伤的还是无辜之人,这场联姻并未能阻止穹墨,她瞧着地上躺的都是龙仙门和沉香宫弟子的尸体,心中起了疑惑,阿爹同北少棠的约定到底是什么?

  她只知道北少棠为联姻,不是承诺了阿爹用铁甲骑兵踏平沉香宫的吗?现如今,她为何未见到朝廷的一个人守护在这里。

  “北少棠你违背契约见死不救,此仇我也定要报!”她赤红着双眼关上了龙仙门山庄的大门,眼下还是尽早赶到北丘看看情况才是。

  她拆去头上的金羽凤冠狠狠摔在地上,翻上马背抄着小道奔向北丘。

  被关押在铁牢中的二人气定神闲,山洞中的弟子突然频繁走动起来,洛霄喻抖了抖长袍站起身,对着华铮说道:“该起来走人了!”

  “何意?聂莺歌今日大婚,沉香宫打了过来?”

  “若想知道答案,出去一探究竟便是。”洛霄喻放出一只小傀儡,傀儡蹬着小短腿轻松跨过铁笼,对着石壁凹进去的一块地方踹了一脚,锁链拉动铁牢,二人轻松便逃了出来。

  身后的弟子紧追不舍,洛霄喻捏碎随身携带的药丸,对着人群撒去,那群人便迷晕了过去。

  华铮横抱着安若瑜,一阵心花怒放,贼兮兮问道:“洛兄果然狡诈,你何时备了这种药丸,我怎么不知?”

  “那日你在龙仙门受了伤,我顺道做了些,不会伤人性命。”他接过安若瑜背在了背后,幸亏一切计划都在预料之内,他赌对了,聂莺歌便是无名。

  “你我连带小师妹被关进铁牢之时,你怎么不早点用这个法子,害我吃了好几日的稀粥馒头,满身的真金白银换不得山珍海味,甚是痛苦!”华铮想到此处咽了咽口水,待从幻阵出去后,他定要请上小师妹好好吃上一顿才是。

  洛霄喻解释道:“逃出去只怕有碍计划,傅清寒说我是白子衣,若这几日沉香宫毫无动静,我便利用这个身份挑起两个宗门的争斗,龙仙门的那个老匹夫一心要让聂莺歌联姻寻找盟友,她不嫁也要嫁的。”

  华铮跟在他的身后,仔细想了一番,龙仙门门主也不是什么善类,虽说沉香宫欺人在先,他寻找盟友也是情有可原,但他的狼子野心不输穹墨,若沉香宫没了龙仙门便取而代之,自然而然成了天下第一宗门,奈何这算盘是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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