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龙仙门之劫(四)

作者: 谓我长生 字数:3040

  “现下尽快赶往北丘,先混入城中打探消息才是。”洛霄喻提了一口气跳上了竹子最高之处,在竹梢之间来回跳跃,华铮叹气,幻宗的弟子轻功独步天下、傀儡术天下绝学,幻宗教出来的都是些怪物。

  他二人带着安若瑜明目张胆混进了城中,城中虽有龙仙门的探子,但消息传的并不是很快,好歹是躲过了眼线,“你不是身上带着银子吗?是不是该寻个地方落脚了?”洛霄喻停在客栈门口前。

  “知道了,要不是看在小师妹的份上,我定要让你风餐露宿。”一锭金闪闪的元宝被他丢在客栈老板的面前,“三间最好的客房!”

  洛霄喻不可否认,邪宗财大气粗,在行商方面却是一把好手,若非在傀儡术上稍逊幻宗,想必天下第一宗门是邪宗了。

  安若瑜被安置在房间后,洛霄喻喊掏钱的倒霉蛋一同吃晚饭,窗外虽灯火朦胧,街上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但这是入了幻阵最安逸的一夜了。

  “啧,这个东坡肉不如望仙楼的好吃啊!”华铮放下筷子摇了摇头。

  洛霄喻饮了一杯女儿红,反而笑道:“亏你还敢想望仙楼的东西,嫌命太长?”

  “难不成我不在望仙楼的时候,你遭人下毒了?”

  刚入山下小镇之时,沿路客栈的小二都说客房皆满,指路望仙楼,都道出门在外财不外露,华铮出手阔绰,一锭金元宝砸下来,那些人眼睛都直了。

  历来宗门都有行商之举,以维持宗门的生计,若如洛霄喻所料,那望仙楼同龙仙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干的还是黑心的勾当。

  “那日我安置好师妹之后,在床榻一旁的桌角下瞧见了血迹,处理尸体的手脚还真是不利索。”

  他常年混迹在腥风血雨的江湖之中,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夜里他曾多有留意,房顶之上的瓦片确有细微响动,大抵是因为自己深夜还未入睡,怕打草惊蛇杀手便撤退了。

  后来华铮出入风花雪月之地,市井流言四起,华铮成了传闻中聂莺歌内定的未婚夫,大抵是因为他同华铮有着关系,夜里杀手便再未出现。

  “托华兄的福,我这条小命是保住了。”他又饮下一杯女儿红。

  二人畅谈间,便听闻外面有人喊道:“宁远王归府!闲杂人等立刻离开!”铁骑行军的马蹄声越来越响,街市上一片混乱。

  “真没想到宁远王北少棠会在此。”华铮站在开了细分的窗旁,瞧见铁骑骑兵急匆匆穿过长街,骑兵中还有一个身着银色铠甲的人,那便是北少棠。

  “他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挑起了江湖傀儡宗门之斗,不然如今幻宗邪宗还是一个大宗门,哪会分割成两派。”

  华铮好奇说道:“无名的幻阵,大概还原了当年她所经之事,还真别说,这写在书中大名鼎鼎、英年早逝的宁远王模样真是俊俏!”

  他瞧着那人眼前一亮,待人走远才合上窗,晚宴便在铁骑进入北丘之时散了。

  北府。

  大厅之中摆着一张地图,上面详细绘着东陵的草木山川,北少棠脸色深沉坐在厅中央,座下右手旁是他铁甲骑兵的几位将军,左手旁便是死里逃生的聂门主还有前来议事的几位宗门长老。

  “今日本是我大喜之日,半路杀出来一个白子衣,挡我去路不说,还用傀儡术伤我士兵。”他不悦的盯着聂庄,傀儡早在百年前便被列朝廷列为禁术,如今他得父皇之命,势必要铲除此等宗门。

  他恍然想起来一件事,“岳父大人,不知莺歌在何处?”

  聂庄冷汗直流,他怎会知?想来北少棠心中还是有些喜欢莺歌的,莺歌作为筹码放在他的身边,多多少少他还是会顾忌情面帮帮自己的。

  “贤婿,想来莺歌太过担忧龙仙门回去了,我这便命弟子找寻她的下落。”

  北少棠威胁着说道:“最好如此,我希望在沉香宫被灭门前……见到她。”他站起身便吩咐了任务下去,协同龙仙门进攻沉香宫。

  聂莺歌前往北丘的路上,遇到了埋伏的杀手,对面来者虽不是高手,却也同她纠缠了小半日,聂莺歌躲避招招致命伤害,却也落得满身伤痕,躲掉了一波追杀,拿着剑深一脚浅一脚走在竹林中。

  “我不能死在这里!”她咬牙从裙摆上撕下一条轻纱,绑在小腿伤处,走在茫茫夜色中,天上虽有月,竹林茂密却不见月光一片漆黑,兜兜转转之际,她竟迷路了。

  “真是天要亡我。”她一阵晕眩盗倒在了一片竹叶中。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木屋中,屋中布置十分简陋,外室也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竹椅。

  “姐姐你醒了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一个四五岁的孩童闻声进来,奶声奶气问道,小女孩身上价值不菲的彩锦非寻常一般人家穿得起,她这是到了何处?

  “我已经好多了,你家中大人可在?”

  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师傅他一大早便出去采药了,他说若是你醒了便速速离开这里,你会给我们带来杀身之祸的。”

  “抱歉,若你师傅回来代我说声谢谢,那这里是哪里?”她掀开薄被下了床榻,却也心急如焚。

  她挠挠头想了想说道:“嗯,好像是……北丘之界!”

  “多谢!”她将身上尽数值钱的东西留在了桌上,除了师兄送给自己的玉坠,留作一个想念。

  半个时辰路程她便入了北丘郊外的山中,并未遇到同门弟子,辗转便去了北丘城,眼前的北丘城残垣断壁,淋尽风雨,像是被山匪洗劫了一般,空气中木头烧焦的味道混杂着血腥,说不出的难闻。

  她拦下一人问道:“这位小哥,北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看你是外地来的,前不久咱们朝廷的安远王同沉香宫的穹墨打起来了,穹墨身负重伤,心有怨恨便报复到北丘来了。”小哥拎着包袱匆忙出城避难了,她这一伤一睡怕是过了好几日了。

  她四处打听阿爹和师兄们的下落,路人尽是摇头不知,她隐隐不安,江湖风云涌动,一家独大的沉香宫被灭门,龙仙门靠着朝廷爬上武林至尊之位,前途坎坷定不会太好过。

  她对面走来两个士兵,手中拿着一张展开的画卷,低声道:“那女子同画像上的这个如此相似,不会是皇妃吧?”

  她欲转身离去,被二人挡住了去路,士兵拿出了聂庄贴身佩戴的腰坠,“还请姑娘跟我们走一遭,殿下说了,若遇到了皇妃,便告知她一声,想要家人安然无恙便要回府!”

  聂莺歌脸色阴沉,阿爹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她坦然说道:“带路便是!”

  北府烙印的金色牌匾,同着破损的街道格格不入,从正门走进,满院的盎然景色映入眼中,说到底还是天权富贵之子,到哪里都能守住自己的东西。

  “爱妃真是顽劣,趁我分神之际溜走,我派人四处寻你真是不易,你阿爹和师兄们都在府上,不如见上一见?”他冲莺歌挑了挑眉,命人将莺歌带入后园中。

  傅清寒绑了满身的绷带躺在床榻上,聂庄垂着头坐在椅子上,与其说安置,不如说囚禁更为贴切。

  她瞧着憔悴许多的阿爹,低低唤了一声。

  聂庄似是瞧见了希望,询问道:“莺歌!你怎么来了?”

  “北少棠利用你们威胁我,逼我来到此处,你当初不应该同朝廷的人联手对付穹墨的。”

  “哼,沉香宫一灭自然是我龙仙门的天下,少棠心中还挂念你,他定会帮助我的!”

  聂莺歌瞧着眼前几近疯癫的父亲,她未曾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龙仙门便是第二个沉香宫,阿爹怎么还不明白?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他们已没有退路了。

  “阿爹,你难道忘记了朝廷禁令?别执迷不悟了,龙仙门的劫数终究是躲不过了。”她叹气道,她早该想到这一切的,聂莺歌在等北少棠会如何处置他们。

  “不,你去同少棠说说,定会有用的!”

  她已坦然面对现在的境况,阿爹怕是真的疯了。

  “阿爹没用的,朝廷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她有一桩心愿未了,那大概就是将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讲出来,说给心上人听了。

  她径直走向内室床榻上的人,傅清寒浑身打着绷带,只要一动伤口便会裂开,痛苦不堪,她望着他的眼眸,便觉心安。

  “师兄,是谁伤了你?”她轻轻靠在傅清寒的胸前,从小到大她从未做过一天的自己,她倦了这样的生活。

  傅清寒安慰道:“师妹,穹墨已死,你不必担忧。”他忍着伤痛将手附在莺歌手背上,他得回应已无憾。

  “师兄我们带着阿爹逃出去吧!然后退隐江湖。”

  “好。”

  门外被落了锁,北少棠站在窗下听了许久,讥笑道:“你可真是我的好皇妃啊!我本打算善待你们,既然你同他有情,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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