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忧病危。
王俊凯只听到这句话。
墨染忧病危……
墨染忧病危……
墨染忧病危……
顾不得片场人们诧异的眼光,他不要命一般的狂奔出了片场,不小心踢翻了水桶,水湿了鞋,他不管。
导演的咆哮在远处炸响,大声吼着让他待着,他不顾。
仿佛全世界都被屏蔽了,世界只剩他一个人,独自伫立,孑然一身。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买票坐上车的,坐上车,他痛苦的捂着自己头,眼睛酸涩肿胀,心里惴惴不安的,有一种要失去的预感。
易烊千玺给王俊凯打了电话之后,墨染忧在抢救室待了一天一夜。
然后医生满脸疲惫走出来,脚步也有些虚浮:“我尽力了,病人在里面,有话跟你说。”
易烊千玺耳边仿佛有惊雷炸响。
我尽力了。
医生同情的看着易烊千玺,想劝两句,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
易烊千玺木木的走进去,身后安锦弦和墨飒天跟了上来,想要进去却被护士拦下:“病人说只见易烊千玺,如果你们尊重她,就不要进去了。”
易烊千玺的世界刹那间崩塌。
身后的人如何,他完全不在意。
推开抢救室的门。
眼前只剩下小脸苍白的人儿。
“小忧……”他嗓中哽咽,竟是发声都困难。
“嗯。”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没事。”
“我给王俊凯打电话了。”
“嗯。”
“他昨天说会回来的,你等等他好不好。”
“嗯。”墨染忧眼底的光明明灭灭,看着易烊千玺,微微笑了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
“小忧……”
“说好一切做完要陪你的,可惜做不到了。”墨染忧笑笑,然后咳嗽个不停,脸颊染上两分嫣红,看着倒是好像好些。
“做的到的,我们前几天试的婚纱,你说喜欢的那件,我给你买下来了,你好起来我就娶你好不好?”易烊千玺眼眶通红,却不想在她面前哭出来给她添堵。
“不好。”墨染忧停下喘口气,说话明显流畅了很多:“那婚纱我知道我没福气穿上的,当时挑也只是想圆你的执念。那婚纱,我挑了的是百搭款,无论你今后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那裙子按她心意修饰,总是不会出错的。”
易烊千玺没有出声,安安静静地听着她絮叨。
“骗了你,很抱歉。”墨染忧看着易烊千玺,有些内疚:“我想着说一辈子陪你,把你当成哥哥那样,一辈子对你好,照顾你。”
“我故意误导你,看你以为我要嫁给你,对我那样好,心里很痛很痛,但是坏心的没有告诉你。”
“反正我也活不长了,也就最后恃宠而骄一次。”墨染忧唇角笑容很美很美,有两分血色,更衬脸色的好了不少。
“哥哥。”
她启唇,轻声唤他,眼里带了暖意,又有些歉意的样子。
易烊千玺看着墨染忧几分歉意,几分哀求的样子,嘴唇扯动两下,想说些什么,最后只说出了一个单音节:“嗯。”
墨染忧看着易烊千玺,脸上血色渐渐退去。
易烊千玺抓住墨染忧的手放在自己脖子处:“手好冰,我给你暖暖。”
“他还没有来啊……可能不会来了。”墨染忧看着易烊千玺笑,眼底却是一片空茫。
“他在别处,正在往过赶,你要等他,不然他回来看不到你,会伤心的。”
“嗯。”墨染忧话少了起来。
“千玺,我冷,你抱抱我好不好。”墨染忧祈求的看着他。
易烊千玺把她抱在怀里:“好些了吗?”
“嗯。”墨染忧看着易烊千玺,眯眯眼睛,淡淡的笑笑。是暖和多了,但是暖和了就好想睡啊。
她觉得他不会来了,而且不能睡好讨厌啊……还要等他。
“我曾经以为他是我的全世界,拼尽全力的想要保护,曾经以为他会是我生命里的光芒,可以让我不再孤独。”墨染忧靠在易烊千玺怀里,眼底多少苍凉,易烊千玺看不到,也不想看到。
“可现在我知道了。”墨染忧冰凉的手被易烊千玺握住,暖和了些。
“一颗心像孤岛……到哪里都是漂泊无依。”
“下辈子,我也想像大鱼海棠里说的那样。”
“我愿化成风,化作雨,永远陪在你身边。”
“记得告诉他,下次……遇到爱着的人。不要一直只说喜欢。”
“千玺……好好……活下去。”
她的手从他的脖间跌落,眼睫挣扎着颤抖了两下,最后像深秋的燕尾蝶,永远的停留在了梢头。
易烊千玺感受着墨染忧的身子完全没了气力,倚在他怀里,很安详的样子。
仿佛再一眨眼就会笑着看他,要他去给她买她最爱的酥糖。
小忧,你醒来好不好?千玺哥哥……带你去吃好多你喜欢的东西。
你喜欢谁都可以,我再也不逼你了好不好?
你别睡……
别睡好不好?
眼角没有泪,他没有哭。
甚至连心都没有很痛。
大概是痛的麻木了?
墨染忧……
染忧……
阿染……
小忧……
回来,好不好?
王俊凯站在门外,喘着粗气。
看着易烊千玺抱着闭上眼的人。
两腿发软,竟是直接跪在地上。
他终究还是错过了她。
赶来的路上,他心里一团乱麻,竟错乘了反向的车。
看着路上的风景,好像在慢慢靠近,却始终背道而驰。
越走越远。
他这一生,没有跟她说过一次爱。
但他的心里是爱的。
可他不敢承担一个“爱”字会带给他的一切。
喜欢喜欢喜欢说了无数遍……
却没有给她最想要的。
墨染忧遗体火化那天,王俊凯和千玺守着,王源从国外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一起看着她一点点被火焰包围。
火焰很高,舔舐着天空,扭曲了周围的空气。
三个人没有人哭。
“王俊凯,她让我告诉你。”易烊千玺看着天空,是在想着什么人的样子。
“下次遇到爱着的人,不要一直只说喜欢。”
火焰将一切焚烧殆尽。
起了风,天上细细下着雨。
三个人都看着天空,没有人去躲雨。
雨大了。
易烊千玺感觉有什么湿热的东西从眼眶流下,混合着雨水,没有人能发觉。
他看着两个人。
两人的眼眶同样红了。
阿染,你做到了。
你化作风,化成雨,永远陪在了我们身边。
也好,我以后无论在哪里,都能找到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