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们终将成为陌路

作者: 寂寞芦花 字数:4438

  打完卡后,不想在楼上呆着,林秋白便下楼去了档案室库房。库房很大,被密集架分成两个区域,里面放了一张长形的会议桌,几把椅子,在靠窗的地方放了两张电脑桌。外面摆放着一排排的密集架,每一个架子上都贴着标签,标着日期和文种。大家有工作的时候才会来这里,一般都在楼上呆着。所以这里基本上就是林秋白的私人空间。

  林秋白喜欢端杯水站在窗前看外面的蓝天、绿树和流动的云。

  电话响了,林秋白拿起一看,是张墨的。她平静了一下按了接听键。

  “喂。”

  “秋白,我回来了。”

  “回来了?到家了吗?”

  “已经到家了。”

  “噢,那就先休息一下,想吃什么,我下班买回去给你做。”

  电话那端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张墨说:“秋白,我有点事想跟你说。你今天能不能早点回来?”

  “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吗?”

  “你回来再说吧,电话里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

  “好吧,我去请假,妞妞接上我就回去。”

  林秋白端着水在窗边安静的站着。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不知道见面后会是怎样的场面,妞妞就别去了。父母是一定不能告诉的,让闫馨河先接到她那儿吧。

  拨通了闫馨河的号:“馨河,帮我接一下妞妞,我今天有点事。让妞妞在你那儿过夜,方便不?”

  “哪有什么不方便的。你怎么了,什么事呀。”

  “是非,带好你干女儿就好,哪来闲心管那么多。”

  “切,你不是非呀,少跟我装。忙去吧。妞妞交给我了。我带我干女儿去吃肯德基去。”

  林秋白不想跟主任请假,跟田恬说了一声,让她有事帮忙遮掩一下,就走了。

  一路上,都在想着张墨要谈什么事,会不是自已所想的这件事,也许自已是真的冤枉了张墨,张墨压根就没有变心,是那个女的纠缠他,也说不定?心里七上八下的来到了家。

  打开门,林秋白呆住了,屋里一屋的烟,透过烟,张墨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正对门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长发女子。是那天自已在街上看到的女人,今天没穿白裙,换了一件短上衣,黑色长甩裤。

  看到林秋白,张墨手里的烟抖了一下,站了起来,长发女子却没动。张墨看了看女人。说:“你回来了,这么快呀。”

  “嗯,”。林秋白也看着长发女人应着张墨的话。

  “这是我单位的同事何虹。”“小何,这是我妻子。”张墨忙乱的解释着。

  女人不情愿的站了起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林秋白把手里的包放到鞋架上:“怎么没给小何倒水?”

  “我不渴。”

  “秋白,你坐,我有点事儿跟你说。”

  张墨把手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又点着了一支烟,没有抽,烟一直在他手里燃着。林秋白坐到张墨对面,淡淡的看着张墨。

  张墨一直沉默着。

  何虹往张墨跟前凑了凑,踢了一下他的脚,对着张墨朝她的方向努了努嘴。

  “急什么。”张墨烦躁的冲她喊了一声。

  “能不急嘛,再拖下去,孩子都生下来了。”

  林秋白的脸瞬间苍白下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何虹的肚子,果然有一点点凸了出来。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像是发狠一般的张墨把燃了一半的烟狠狠的在烟灰缸里按了又按。

  “秋白,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什么。”

  “我……。”

  “我有了张墨的孩子,他跟你也没感情了,所以他要跟你离婚。”不等张墨说完,何虹抢过话题说。

  “五年前我就有了他的孩子。有没有感情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你算什么玩意,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不喜说话,并不证明她就是软柿子,只是她习惯了忍让而已。但是当自身受到侵害的时候,她身上的刺依然锋利。

  “你什么素质呀,真没教养。”

  “你素质高?素质高会来当小三,会来破坏别人的家庭?看样子你的教养也不过如此。”

  “你…….”

  “秋白,我知道你为我付出太多。是我对不起你,我可以净身出户。”张墨拉了下何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林秋白冷冷的看着他的手,没说话。

  “不行,净身出户我们住哪儿?”

  “当初不是你说的吗?什么也不要。”张墨低吼着。

  何虹张了张嘴,赌气的转过头去。

  “我不离。”

  “秋白……。”

  “脸皮真厚,张墨不爱你了,你何必死赖着他不放。”何虹撇着嘴,轻蔑的说。

  “从我家里滚出去。”林秋白看也没看她,对她下着逐客令。

  屋里的气氛有些紧张。

  “小何,要不你先回去,回头我再跟你联系。”

  “张墨,你别惹翻了我。我能让你有今天的辉煌,我就能让你再跌入谷低,我能扶起你,我就能毁了你,这事今天必须了结。”何虹又转向林秋白:“我告诉你,你今天的好日子是我给的,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的是我。我就讨厌你们这些女人,什么也帮不了自已的男人,还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还想过好日子,还不付出,哼,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说的就是你们这些女人。”

  “你乱说什么呢,你给我闭嘴。”张墨站了起来,对着何虹大声的吼着。

  “你吼我,你就敢吼我。林秋白,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他们单位毁了他。”

  “你去毁了他吧。”林秋白冷然的看着她说道。

  张墨一听,“咕通”一声跪到了林秋白跟前“秋白,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现在真的是没办法呀。你放了我吧。”

  林秋白看着眼前这个跪在她面前,声泪俱下的男人,心冷到了极点。这个男人,是自已曾经不顾一切要嫁的人,不管父母的忠言,不听朋友的劝阻,年少的自已以为自已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以为这个人就是自已的良人,是那个终将能给自已一生幸福的人,没有婚纱照没关系,没有婚礼没关系,没有祝福没关系,没有房子没关系。只要两个人牵手幸福的走下去,平淡也好,清贫也罢,自已都能坦然面对。可是为什么,只是短短的六年,连七年之痒的痛都还没来的及经历,曾经信誓旦旦说一定要爱自已一生一世的男人,要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给自已的男人;曾经在午夜的街头拥着自已幸福而又得意的开怀大笑的男人;曾经看着刚从产房出来的自已哭的一塌糊涂的发誓再不让自已受苦的男人却最终先转了身,而自已却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他冰冷而又绝决的背影。究竟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还是自已一直固步自封?

  自已认识他七年,在一起生活了六年。一路走来,虽然坎坷,辛苦。却也充满温馨甜蜜。看看这个家,每一样东西都是他们婚后一点一点置起来的。每一件东西里满满的全是感情。沙发后面的那把吉它,是他们省了两个月的工资买的。张墨在大学的时候是校乐队的吉它手,弹的一手好吉它。那天路过一家乐器行,他随手弹了下,惊艳了全场。于是省吃俭用,林秋白给他买了这把吉它。每个夜晚,张墨都会弹上一曲。

  吉它都有点掉漆了。

  墙上的那束干花,是那年情人节,张墨送她的礼物。林秋白生平第一次收到玫瑰,幸福的跟得了大奖一般。隔三差五的都要给它淋点水。后来花干了,张墨要扔,可是林秋白实在舍不得。买了一个花篮,将玫瑰制成了干花,挂在了墙上,为此张墨曾一度笑她穷酸。

  哪里是穷酸,只是想把点点滴滴的幸福用实物记录下来。

  到头来,却发现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自已的一厢情愿罢了,那所谓的幸福却真成了墙上的那抹鲜红的蚊子血,刺的她眼睛生疼。

  林秋白的心木木的,没有眼泪。人是自已选的,路是自已走的,她早没有了流泪的权利。

  只是甘心吗?舍得吗?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六年,自已早已习惯了他,习惯了这种生活,突然的改变,如何接受?更何况还有妞妞,离了婚妞妞就没了爸爸,孩子问起来,怎么说?

  “张墨,是我做的不好吗?如果是,那么你告诉我,我可以改。”林秋白艰涩的说。

  “不,秋白,你做的很好,一直都很好,是我不好。我一直想给你和妞妞最好的,可是看着别人家住的房子,再看看我们的房子,看看别人都开上了车,可是我们却只能骑车。看看别人的老婆穿金带银,可是你却什么也没有。再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受的教育,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吗?我想让你们娘俩生活的好一些,我想让妞妞也像别人的孩子那样受到更多的关注。可是在这个社会没钱没权,我们什么都不是。”

  “我跟你说过,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这些我都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我不能再这么活下去了,我三十二了。我还能有几个三十二呀?你知道的,我不是没有才华,我也不是没有能力。可是你看单位,什么阿猫阿狗只要有背景,有财力的全提了,可是我还只是一个副科长。你知道这个社会有多现实吗?”

  “原来说来说去,为我们娘俩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最终还是为了自已。”一抹冷笑从林秋白嘴角溢出。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生在此山中。原来旁观者永远是看的最清的。七年前爸爸妈妈就告诉她张墨自私且懦弱,不是她要找的良人。馨河也告诫自已,这个男人的目光太闪烁,目光闪烁的男人八成靠不住。可是任性固执的自已那时候就认准了他。现在想想,自已那时候究竟图他什么?名牌大学?温柔呵护?亦或是青年才俊?也许都有吧。

  年少的自已也曾这么虚荣过。

  林秋白靠近跪在自已面前的张墨,看着这张依然年轻英俊的脸,轻轻的问:“张墨,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说丢弃就能丢弃吗?你一点都不眷恋吗?再说我们还有妞妞,离了婚,妞妞怎么办?“

  “秋白,我也是没办法,小虹怀孕了,那是我的骨肉。再说,我们单位这次调整,对于我是一个机会,小虹可以帮我。你看在我们多年的感情份上,离了吧。我什么也不要,好不好。?”

  小虹?,叫的真亲啊,林秋白心头划过一抹悲凉。

  “妞妞也是你的骨肉,你可曾替妞妞想过?”

  张墨低下头,没说话。

  看着这个男人,林秋白悲从中来。这么多年来,自已一直充当着保姆的角色,没让他做过一顿饭,洗过一件衣服。只怕这尘世间的污物会沾染他华美的气质。

  宁可自已洗尽铅华,为他端茶倒水做汤羹。

  累了,真的累了,连日来的各种猜忌,在得到真相后的那一刹那不是悲愤,却是排山的疲倦。

  “带着这个肮脏的女人滚出我的家。考虑清楚了,我会给你答复。”林秋白有疲倦的靠在了沙发上。

  “秋白……。”

  “我让你滚,听到了没,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林秋白有些歇斯底里的喊到。

  何虹站起来,走过去,拉起张墨说:“真没出息,给她跪,她也配,快站起来。”

  林秋白抓起茶几上的一个茶杯向何虹砸去,何虹吓的尖叫起来。躲到了张墨的身后,茶杯砸到了张墨的下巴上,掉到了地上,摔的粉碎。张墨一阵吃疼,怒吼到:“林秋白,你别太过份了。”

  “过份?一个是我的丈夫,一个是人人唾弃的小三,居然堂而皇之的跑到我的家里上演逼宫。回过头来说我过份。张墨,你拍拍你自已的良心问问,假如你还有良心的话。我林秋白哪里对不住你?我是不够温柔,不够体贴,不够贤淑,还是不够检点?让你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何虹,别得意的太早,我今天的下场,就是你未来的结局。这个男人能为了今天的地位抛弃我,那他同样也会为他以后的地位抛弃你。”

  林秋白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张墨喊道。

  张墨拉着何虹向门口退去“泼妇,真是泼妇。我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

  林秋白怒极反笑了。现在还有天理可言吗?究竟出轨做错事的那个是谁?为什么他们都比自已这个受害人还义正言辞?

  再说了张墨是不是抢了自已的台词?

  “你记住,这一跪,跪掉了我们六年的感情,从此我张墨不欠你林秋白任何东西,我们之间再无任何瓜隔。还有这个婚你是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门被张墨重重的关上。林秋白颓然的坐在沙发上。

  太阳一寸一寸的向西方沉去,在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也褪去后,室内变的一片黑暗。林秋白不知道自已在黑暗中坐了多久,在冷寂的夜里蓦的响起电话声,她被吓了一跳,抹了一把自已的脸,一片冰凉。拿起电话,是闫馨河的。犹豫了下,还是放下了,没接。

  电话在空寂的房间里响了一会儿,便停掉了。

  从此萧郎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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