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霓轻回过神，没好气怒问道：“你要干嘛？”
莉言左右打量她一回，甚为满意般点点头，然后蹲下来和她平视，龙眼似的黑眸子微微眯起，含着几丝狡黠，低声道：“我们合作去拿百药园里的九冰翠丝果吧，到时候各分一半。”
霓轻直接了当干脆利落拒绝：“不要。”
“为什么？”莉言歪着脑袋瓜子看她，一边红色流苏便随意滑落于她肉嘟嘟的脸颊上，“那果子很好吃喔，绝对堪称人间美味呢，你若不去尝尝会遗憾终生的。”
霓轻冷着小脸回答：“既然美味，不如叫你师傅给你摘几株便可，又何必来找我陪你去，多此一举。”
讲完却发现面前的小姑娘两眼放光盯着自己，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开口。
“因为九冰翠丝果一年只结两株，两株就四个果子，当然没可能随便吃到，找你是让你做我同伙，到时候被抓一起受罚也不会孤单呀。”
“你！”霓轻当时便被噎住，这人竟如此轻易就说出目的，全然没有做贼心虚的模样，“我才不和你同流合污，要偷东西自己去。”
莉言猛地抓住她手，一把拽去霓轻，笑得花枝乱颤：“拿自家东西根本不算偷啊大笨蛋，好了，赶紧走吧。”
别看莉言人小得跟个矮冬瓜一样，其实力气大的很，而且体力十分好，拖着同自己差不多重量的人从南边院子绕个大圈跑到东边院子，依旧精力旺盛充沛无比，可怜霓轻因险些没顺过气来憋死自己，停下后立即跌坐在地上。
莉言拍拍她背帮忙顺气，有些嫌弃对她道：“跑个步就累成这样，太糟糕了，改明儿我叫师傅好好教教你功夫。”
霓轻小脸通红，大口大口喘气，完全没有听到她讲的话，心里只想着要怎么弄死这混蛋。
待休息得差不多了，霓轻才有其他精力看面前那个专门种各式草药之处的百草园。高达六尺的青铜铁门直直耸立于白玉门槛，无声中给人一种威压感，鎏金牌匾是祖师爷亲自提笔写名，字苍劲有力，竖折撇捺间，足以看出那人写书法时是如何的专注认真，大门两列摆着面相威严的石貔貅，院墙刷得纯白，丝毫未见褪色之迹，直直向两边伸展开去，虽然院墙很高，但依旧能看见几棵绿树探出头来，也能闻见弥漫在空气里的奇异花香。
莉言见她看呆的表情倒十分开心，小嘴一扬，侃侃道：“别瞧傻了，回回神，幸好没别人，否则非得把你当乡下没见过大世面的土娃子。这儿还有其他更加辉煌好看的地儿，届时我带你去，现在当务之急是进里面拿果子。”
霓轻怒视她，谁是乡下孩子，自己也算见过大场面的。
“唔，就在这儿翻墙过去吧。”莉言走到大门前其中一个石貔貅旁边，拍了拍坚固的石像对她理所当然道，“很简单啊，你不要摆出被吓傻的模样来。”
“……”别说翻墙到百药园里边，就是有个梯子在，自己都未必能成功平安翻过去且毫发无损，于是霓轻义正言辞拒绝道，“要疯你自己疯，我要回去了。”
莉言小跑退到后面朝她说道：“刚才是开玩笑，你那么笨手笨脚又弱得跟同小猪一样，我怎么舍得让你自寻死路，好好放风，我到里面给你开门。”
莉言讲完，撩起裙子快速冲向石像，稳稳踩着石像，右脚轻轻一点貔貅脑袋，便身轻如燕高高跃起，从霓轻那个角度看去，能看见她挡住半边太阳，周身散发出淡淡金光，明媚难以言说。
霓轻在原地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那个笑容灿烂的小姑娘，渐渐地，自己开始焦虑起来，到底怎么回事？莫非她被抓住亦或者掉陷阱里去了？可是为何一点声响都没有。百思不得其解，霓轻开始来回踱步，更有某个擅作主张的混蛋再不回来就直接离开的念头，现在自己是寄人篱下，闹出些事恐怕会被赶出去。
恰好路过一位师叔看见新入宗门的霓轻在百药园徘徊，顿生疑惑，走过去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似乎很焦虑，可是刚来此处迷路了？”
霓轻张张嘴，想解释些什么，但脑袋像发空一般，讲不出其他话来，只好点头，支支吾吾的答道：“对、对啊。”
师叔正准备说领她离开，莉言便如及时雨似的从远处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过来，面上轻松自在，还哼着小调，仿佛自己真只是刚刚好路过。在二人面前停下后，恭恭敬敬同师叔打招呼：“师叔好，哎？这不是新入门的弟子吗？原来你是迷路了啊，很正常啦，这儿太大，不熟悉总会在原地打转。师叔，领路这种小事我做就好，您应该还有要紧事做吧。”
思及姑娘家间总是更好相处，便也没有多虑，嘱咐几声不要带坏新来弟子后就离开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莉言才终于噗嗤一声笑出来。
霓轻忍不住瞪了她几眼，询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慢慢吞吞跟个乌龟似的，我还以为你太矮掉坑里，死活爬不出来。”
“别把所有人都当成你那么笨好吗。”莉言稚嫩的脸上是璀璨笑容，“我已经把九冰翠丝果拿出来藏好了，唔，虽然刚开始见你那么笨不打算给你的，但是看在你没有将我卖掉的份上，大方的分你一半。”
霓轻嘀咕道：“贬人还夸自己，脸皮厚。”
莉言拉起她的小手，笑得依旧是明媚灿烂：“对呀对呀，我本来脸皮就很厚。以后我们便是好姐妹了呦，所以你脸皮也须得厚些，否则连个话都讲不明了，多丢人。”
霓轻露出个半笑半恼的笑容，没有甩开莉言的手，却忍不住驳回道：“谁是你姐妹呀，我多乖，你多顽劣，完成都不像嘛。”
莉言又张嘴似乎还说了什么，但却已然模模糊糊听不清晰了，只得看见她嘴角的弧度，那么好看。
日光温和的一天，两个小姑娘并肩而行，越走越远，笑声，却清脆动人。
霓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肯定是做梦，否则她怎么会和莉言如此亲近，印象中，自己根本没有跟她走得那么近过，就连话，加起来也没几句。
可是这个梦太真实了，让霓轻差点就以为，自己曾经也如此纯粹的笑过，可是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呢……